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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哪告？學問大矣—談法院管轄（上）

2013-03-17 01:36 工商時報 黃致豪

　上次我們用了一個小故事來說明處理侵權警告函的「眉角」，是如何需要注意活用，緊接著，來聊聊一個常常被誤認為很簡單，但是其中有莫大學問的問題—管轄。

　管轄是什麼呢？

　假設：你家大寶二寶打架，大寶告狀：「爸！二寶打我！」你可能說：「好，我來看看怎麼回事。」也可能說：「這是小事嘛，家中小事都歸媽媽管，別來找我。」說不定還可能說：「二寶不是我親生的耶，我管不到他，去找你媽。」又或者你會說：「老爸我在香港開會耶，你媽不就在你旁邊嗎？找她比較快。」

　以上，都可能是你的判斷；反過來看，大寶來找你告狀，也一定有他的理由。你看，一個日常生活的例子，我們把管轄的重要因素都講了。用這個例子類比一下，法院、原告、被告，分別就是：你、大寶、二寶。

　管轄，說穿了，就是某個法院對於原告與被告之間的某件爭議，到底有沒有權加以審理的關鍵。有了管轄權，法院才可以針對原告起訴的事實和法律進行實際判斷；否則，法院就可以把案件丟回去給原告（起訴駁回；Dismissal on Grounds of Lacking Jurisdiction）。

　一般說來，決定某個法院對於某專利訴訟案件有沒有管轄權，有三個因素要考量：第一、管轄事物；第二、對人管轄；第三、管轄屬地。（請對照上面這位老爸說的三個理由）

　所謂管轄事物，說明白了就是：這一「類」的「事」，這個法院有沒有法律賦予的權力可以審？舉例來講：在美國，原則上「在專利法之下」所產生的紛爭，只能在聯邦法院解決。換句話說：原則上，專利的訴訟，應該要提到聯邦法院才可以，不能到州法院去起訴。也因此，有關管轄事物因素，如果原告夠老練的話，往往因為原告起訴的方式與內容，可以相當程度的操縱由哪一類型的法院來審理。

　難道都沒有例外嗎？當然也不是。例如：如果原告以被告違反專利授權契約為理由，告到州法院去，結果被告主張專利無效，因此契約不生效力，這時候州法院為了解決這個契約紛爭（在美國，契約法案件原則上屬於州法院的管轄），就必須先解決專利有沒有效的問題。

　所以，被告的答辯和主張方式，也會影響法院的事物管轄認定。至於為什麼希望案子要給（或者不要給）某個特定法院審？當然是有特殊的利益考量在，而這正是「法院選用」的有趣問題：當事人（大寶）故意操縱各種因素，以使得案件到他希望的法院（找爸爸）去審。（詳細的，下週再說）

　第二個因素「對人管轄」，其實很直白：在這個案子裡，法院對於兩造當事人有沒有管轄權？當然，法院要說他對某個當事人有管轄審判的權利，不是漫無限制。例如，很多被告公司的大老闆，發現自己的公司在美國被告專利侵權，第一個想法就是：「我又不是美國公司，你憑啥管過太平洋？」然後就想要來個阿Q式的相應不理。殊不知：原告針對境外的對人管轄這一點，原則上只要可以提出最低度接觸Minimum Contacts的證明，美國法院照樣可以管到你在台北或上海的公司去。你不理？接下來就是缺席敗訴判決（這個跟台灣訴訟的一造辯論判決，聽起來類似，法律效果可是完全不一樣！），然後就是依照跨國執行程序來執行你在美國境外的公司資產。

　所以，阿Q式的把頭埋到沙子裡，然後告訴自己「他管不到我、他管不到我」，其實是幫不上公司什麼忙。特別是在這個網路跨國境影響深遠的年代，美國法院往往在對人管轄方面喜歡採取長臂法則Long-Arm Principle（手伸的長長的把境外當事人抓進來，很有畫面吧！）來解釋有「最低度接觸」。換句話說，除非有非常強而有力的證據支持，否則幾乎在起訴後對法院主張沒有對人管轄權，不太可能被採納。

　至於第三個因素，管轄屬地原則，其實就是國際法原理上面的「方便法庭原則」。用白話說就是：原告把被告拖到這個地點的法院來告，對被告方不方便啊？這個算是對被告狀況的酌情考量，在許多國家的訴訟法上都有類似的規定。不過，方不方便可不是被告說了算，而是由法院來認定：有沒有比我這個法院對當事人，特別是被告，更便利的有權管轄法院咧？其中包括法院遠近、律師所在地、主要證據與事件發生地等，都可能變成考慮的因素。有的話，法院自然可以酌情進行判斷。

　不過，你一定也會問：「聽起來，法院還是有很大空間可決定他要不要受理啊？」正是如此。不管大寶二寶怎麼說，老爸想不想處理，原則上還是老爸的決定權。

　下次我們從大寶跟二寶的角度，來看看管轄的問題。（作者黃致豪律師，資深國際智財工作者；現任法律事務所智慧財產部主任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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